书房里很安静。
安静到能听见每一滴雨点敲打在弧形落地窗上的声音。
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在雨幕中化开,失去了白日里的锐利轮廓,成了一片片模糊而温暖的光晕。
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的纸香,雪茄燃尽后残留的烟草味,以及那杯放在桌角的艾雷岛单一麦芽威士忌散发出的泥煤与海盐气息,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醇厚,沉静,带着一种岁月沉淀的质感。
这是属于张靖辞的味道。
他坐在那张古董书桌后,目光专注地落在面前的彭博终端屏幕上,莹绿色的数据流在他金丝眼镜的镜片上淌过,像某种密码,像某种只有他能解读的语言。
他穿着一件解开了两颗领口的白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挽至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和腕上那块百达翡丽腕表。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移动,发出一连串轻微而富有节奏的敲击声。
房间的另一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真皮沙发上,陷着另一个人影。
她被质地柔软但韧性极强的真丝束带固定住了手腕与脚踝,一个无法挣脱,却又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姿态。
她的双手被束在身后,手腕交叠,用丝带绕了三圈后打了个优雅的蝴蝶结。
脚踝被分开固定在沙发两端的扶手上,膝盖微曲,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完全敞开的姿态。
一件小巧,樱粉色的遥控跳蛋,正紧密地贴合在她腿心最湿热敏感的地方,低声嗡鸣着,将持续且细密的震颤传遍全身每一根神经。
那是一种不够强烈到让人崩溃,却又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刺激。
像慢性折磨。
像钝刀割肉。
纯银质感的遥控器就放在张靖辞的左手边,紧挨着那杯散着泥煤气味的威士忌。
张靖辞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
他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在那些复杂的财务数据和法律条款上,手指依旧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处理着一封又一封需要加密发送的邮件。
但他的听觉却被分出了一小部分,捕捉着房间另一端的声响。
呼吸的频率变化,那是你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扭动时,皮肤与沙发皮革、与束缚的丝带之间产生的摩擦。
以及,压抑在喉咙深处,几乎微不可闻的呜咽。
他享受这种绝对的割裂与并置。
左手边,是价值数亿的跨国并购案数据,是冰冷的数字,是理性的博弈。
右手边,是一个人的全部情欲开关,是炙热的欲望,是本能的沦陷。
理智与欲望。
秩序与被他允许的混乱。
都在这个绝对私密的空间里,由他一人主宰。
她快忍不住了吧。真不听话。
他知道,那种持续不断且无孔不入,永远停留在不够和太多之间的微弱刺激,远比一次猛烈的高潮更折磨人。
它会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渴望,神经末梢都在尖叫着"给我更多",但理智却死死地守在悬崖边,告诉你不可以,他不允许。
这是一场身体与意志的拉锯战。
他要的,就是看她如何在这场拉锯战中,一点点输给自己身体的本能。
犯错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尤其是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触碰不该碰的东西。
比如,他书架上那本初版的《理想国》,以及夹在书页里,那张早已泛黄的旧照片。
那是他唯一不愿被任何人窥探的领地,是他亲手埋葬的过去。
而她,用那双好奇的手,轻易就刨开了他的坟墓。
所以,她需要被教训。
需要被提醒,什么是界限,什么是规矩。
终于,一声被牙齿死死咬碎的、带着哭腔的抽泣声,打破了书房的寂静。
键盘的敲击声戛然而止。
张靖辞缓缓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穿过半个房间的昏暗,精准地落在沙发上那个蜷缩的身影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下一下地用食指轻叩着桌面。
他伸出左手,拿起那个银色的遥控器。拇指在小小的“+”号键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能感受到按键表面那种磨砂的质感。
“我讲过嘅规矩系咩嚟嘅(我讲过的规矩是什么来着)?”他的声音很轻,语调平稳,是带着港岛上流社会口音的粤语,在安静的房间里却格外清晰。
“No unauthorized climaxes. Or did you forget already(不允许擅自高潮。还是你已经忘了)?”
他没有等她的回答,拇指在按键上轻轻一按。
跳蛋的震动频率瞬间提升了一个等级,嗡鸣声变得急促而尖锐。
沙发上的人影猛然绷直了身体,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又死死咬住嘴唇,只剩下剧烈起伏的胸口和无声的战栗。
很好。还记得规矩。
张靖辞欣赏着这一幕,就像在欣赏一件失控边缘的艺术品。片刻后,他又按下了“-”号键,将频率调回了最初的那种,慢性折磨的模式。
“This is just a reminder(这只是一个提醒).”他淡淡地说完,将遥控器放回原处,目光重新投向电脑屏幕,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键盘敲击声再次响起,清脆,利落,一如往常。
时间在雨声和键盘声中流逝。
沙发上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细微的扭动也变得愈发频繁,身体在本能地寻找释放,但束缚让你无处可逃。
终于,在发送完最后一封加密邮件后,张靖辞按下了关机键。
屏幕暗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窗外城市的光和桌上一盏台灯的暖黄。
他摘下眼镜,用绒布不疾不徐地擦拭着镜片,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成竹在胸的从容。
然后,他将眼镜重新戴好,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的袖口。
皮鞋踩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现在,轮到处理你了。
他端起那杯几乎未动的威士忌,杯中的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没有喝,只是端着酒杯,一步一步,缓缓地朝沙发走去。
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拉得很长,最终,将沙发上那个颤抖的人影,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