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恶魔的游戏——互换人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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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游戏——互换人生

第1章 恶魔的游戏——互换人生(一)

作者:临界点 字数:20.9K
晚自习的尾声,教室里的空气凝滞如陈旧的蜂蜜,粘稠而沉重。
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持续不断的低鸣,单调得令人昏昏欲睡,唯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如同无数蚕在啃食桑叶,编织着一张无形的疲惫之网。
李阳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支中性笔,目光却早已穿透了蒙着薄薄一层灰尘的玻璃窗,牢牢锁定在远处那片被夜色温柔包裹的篮球场上。
几个模糊的人影还在灯光下不知疲倦地跳跃、奔跑,每一次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似乎都隔着遥远的距离,清晰地敲打在他的心鼓上,催促着血液加速奔流。
快了,快了,他盯着腕表上缓慢爬行的秒针,无声地默数着,仿佛在等待一场盛大逃亡的号角吹响。
还有最后三分钟,他就能冲出这令人窒息的牢笼,让清凉的晚风灌满T恤,让汗水带走所有书本带来的滞重感。
就在这紧绷的期待即将抵达顶点的时刻,一股极具存在感的气息无声无息地逼近了他的课桌边缘。
那股气息混合着某种清冽的香水尾调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成熟女性的温热。
李阳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几乎是本能地、有些僵硬地抬起了头。
班主任王雅就站在那里。
那双线条优美、裹着近乎不透光的深黑色丝袜的小腿,以及脚上那双鞋跟尖利、漆皮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光泽的黑色高跟鞋,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视野。
她站得离他的课桌很近,近到李阳能清晰地看到她深色西装套裙下摆挺括的褶皱,以及她垂在身侧、涂着淡粉色甲油的手指。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既非平日的严肃,也没有课间的随意,那是一种李阳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近乎空白的沉静。
她的目光越过他,投向窗外深沉的夜色,仿佛在审视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李阳,”她的声音响了起来,不高,却像一枚冰冷的石子投入寂静的水潭,瞬间击碎了教室里仅存的最后一点自习氛围。
那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又像是强行压抑着什么,透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疲惫感,“跟我来办公室一趟。”她的视线终于落回他身上,那双平时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却显得有些空洞,焦点似乎并没有完全凝聚在他脸上。
李阳的心倏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然后猛地抛向谷底。
篮球场上欢快的奔跑声、篮球入网的脆响,瞬间被这冰冷的声音驱散得无影无踪。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笔,指尖传来塑料坚硬的触感。
“王老师?”他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一点端倪,是作业?
是纪律?
还是别的什么?
但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除了那片令人捉摸不透的空白,再无其他信息。
没有解释,王雅已经转身,那双细高跟敲击在磨石子地面上,发出“哒、哒、哒”清晰而富有节奏的脆响,在陡然变得异常安静的教室里回荡,如同某种倒计时的钟摆,催促着他。
李阳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困惑和一丝隐隐的不安,在周围同学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无奈地站起身,椅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拖着脚步,跟在那挺直却莫名显得有些僵硬的背影后面,离开了弥漫着书本油墨气息的教室,走向走廊尽头那扇象征着权威和未知的办公室木门。
走廊里空荡荡的,顶灯投下惨白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地投射在冰冷的墙壁上。
王雅走得很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急促、响亮,甚至带着点咄咄逼人的意味。
李阳努力跟上,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前方那双行走中微微绷紧的黑色丝袜小腿上,线条流畅而有力。
他试图甩开这不合时宜的观察,视线却又不由自主地滑向那尖细的鞋跟——它每一次落下,都仿佛踩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一种难以名状的紧张感悄然滋生,缠绕住他的心脏。
今晚的王老师,太不对劲了。
她身上那种惯常的、带着距离感的掌控力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躁?
或者说,是一种竭力维持平静表象下的、更深沉的混乱?
终于,他们停在了那扇熟悉的、贴着“高三年级组”标签的木门前。
王雅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串,金属碰撞发出轻微的叮当声。
她的手似乎有些不稳,钥匙插进锁孔时,竟然滑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失误被李阳清晰地捕捉到了,他心中的疑云瞬间又浓重了几分。
门锁“咔哒”一声弹开。
办公室内的景象扑面而来。
空间不大,几张办公桌拼在一起,上面堆满了试卷、参考书、水杯和一些蔫头耷脑的绿植盆栽。
空气里混杂着纸张、茶叶和一种陈旧的、属于无数个伏案夜晚的气息。
唯一的光源是王雅办公桌上那盏孤零零的台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桌面的一隅,却让周围的空间显得更加昏暗,如同沉入水底。
角落里,一个半人高的绿色铁皮文件柜沉默地矗立在阴影里,柜门半开着,露出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文件夹。
王雅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椅前,没有开顶灯。
她背对着李阳,似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肩膀几不可察地起伏了一下。
就在李阳犹豫着是应该开口询问还是保持沉默等待指示时,她突然转过身来。
动作快得有些突兀。
紧接着,让李阳血液几乎凝固的一幕发生了。
王雅没有任何预兆地抬起右脚,那只包裹在黑色丝袜里的脚踝纤细而脆弱。
她似乎极其随意地、甚至带着点粗暴的意味,用左脚尖勾住了右脚的细高跟,就那么轻轻一甩——那只价值不菲的漆皮高跟鞋便从她脚上脱离,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啪嗒”一声,沉闷地落在了她脚边不远处的地面上。
那只失去束缚的丝袜脚掌,就这样直接踩在了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
灯光昏暗,但李阳还是清晰地看到了那只脚的轮廓,透过薄薄的黑丝,脚趾的轮廓微微蜷缩着。
办公室的空气瞬间冻结了。
窗外的风声似乎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沉重地压在李阳的胸口。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骤然收缩。
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或者误入了某个荒诞离奇的梦境。
王雅却仿佛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她抬起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目光直直地投向僵立在门口的李阳。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那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命令、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空洞感的语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
“李阳,过来。帮我把另一只鞋也脱掉。”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李阳的耳膜,刺穿了他所有的侥幸。
不是听错!
不是幻觉!
他的班主任,那个平日里不苟言笑、掌控着整个班级秩序的王雅老师,竟然真的在命令他——一个十七岁的男学生,在深夜的办公室里,为她脱鞋!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荒谬、恐惧和被冒犯的恶心感瞬间冲上李阳的头顶,让他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
他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聚光灯下,所有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部,嗡嗡作响。
他猛地后退了一步,后背“砰”地一声撞在了那扇半开的铁皮文件柜冰冷的柜门上。
坚硬的金属棱角隔着薄薄的校服衬衫硌在他的脊骨上,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但这疼痛反而让他混乱的大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老…老师?”李阳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难以置信,“您…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头疼?还是…发烧了?”他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试图给眼前这诡异到极点的一幕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王雅的脸,试图从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找到一丝熟悉的神志不清或病态的红晕。
然而,没有。
王雅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波澜。
只是那空茫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在缓慢地聚集,像深潭底部悄然翻涌的暗流。
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极小,却完全偏离了任何“微笑”应有的含义。
那更像是一种肌肉的僵硬抽动,牵拉出一个冰冷而怪异的、非人的表情。
那表情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牢牢锁定在惊慌失措的李阳身上。
就在这时!
一道惨白、刺眼、带着毁灭性力量的巨大闪电,毫无征兆地撕裂了窗外沉厚的夜幕!
那光芒如此强烈,瞬间穿透了未拉严的百叶窗缝隙,像一把巨大的光刃,将昏暗的办公室内部猛地劈开!
每一个角落,每一件物品,连同王雅脸上那个诡异的、凝固的“笑容”,都在这一刹那被照得纤毫毕现,如同舞台剧上被追光灯捕捉的特写,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非现实的质感。
光芒刺得李阳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
紧随而来的,是几乎要将整栋教学楼地基都撼动的、震耳欲聋的炸雷!
那声音狂暴地咆哮着,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穿透墙壁和玻璃,如同实质的铁锤般狠狠砸在李阳的耳膜和心脏上!
整个办公室仿佛都在声浪中颤抖,桌上的水杯嗡嗡震响,窗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在这天地色变的轰鸣巨响中,王雅的声音却清晰地穿透了雷声的屏障,冰冷、平直,没有丝毫起伏,如同冰冷的金属摩擦,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打在李阳的神经末梢:
“这,也是作业。”
“作业”两个字,像淬了冰的毒针。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心脏,扼住了呼吸。
本能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报——逃!
立刻逃出这个房间!
离开这个变得完全陌生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老师”!
李阳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在大脑发出指令之前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转身,手慌乱地抓向身后冰冷的门把手,指尖因为极度的紧张而颤抖、发麻。
快!
转动它!
拉开这扇该死的门!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那金属把手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钳住了他的左手手腕!
那触感冰冷、滑腻,带着一种不属于人类体温的寒意,却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是王雅的手!
她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欺近,动作快得超越了常理!
李阳惊骇欲绝地回头,只看到王雅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惨白的光线在闪电余威中明明灭灭,映照着她眼中那片彻底吞噬了理智的、深渊般的漆黑。
那里面没有任何属于“王雅老师”的痕迹,只有一片纯粹的、冰冷的、非人的意志!
“别走。”她的嘴唇开合,声音如同从九幽地底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威严。
李阳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拼命地挣扎、扭动,试图甩开那只如同铁钳般冰冷的手。
“放开我!你疯了!你到底是谁?!”他嘶吼着,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变调。
在剧烈的拉扯和搏斗中,李阳的脚后跟猛地绊到了地上那只被王雅踢掉的黑色高跟鞋。
鞋身一滑,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踉跄着向后倒去。
而王雅,似乎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挣扎所牵动,被他倒下的力量带着,两人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态,一同朝着冰冷坚硬的水磨石地面摔去!
混乱中,为了稳住身形,或者仅仅是在跌倒瞬间寻求任何可能的支撑点,李阳那只尚能活动的右手,在绝望和混乱的本能驱使下,下意识地向前胡乱抓去!
指尖,触碰到了一片温热。
那片温热被一层极其纤薄、顺滑的黑色丝织物覆盖着。触感细腻得惊人,带着人体肌肤特有的弹性,却又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凉意。
他抓到的,是王雅那只悬空未着鞋、正踩在地上维持平衡的左脚脚踝!
就在他的指尖隔着薄薄的黑丝,真切地感受到那脚踝肌肤的瞬间——
“轰隆!!!”
窗外,一道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将整个苍穹都彻底撕裂的恐怖雷声,如同千万吨炸药在耳边同时引爆!
那声音不再是单纯的巨响,而是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撕裂空间的狂暴力量!
整栋教学楼都在剧烈摇晃!
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桌上的书本、水杯疯狂跳动,窗玻璃发出濒临破碎的刺耳呻吟!
刺目的白光再次吞噬一切,比上一次更加猛烈、更加持久,将办公室内的一切都照得如同曝光的底片,只剩下纯粹的黑与白!
一股无法形容的、强大到超乎想象的电流感,并非来自物理意义上的电击,而更像是某种纯粹的能量洪流,以李阳触碰王雅脚踝的那一点为原点,轰然爆发!
这股力量蛮横无比,如同两股决堤的洪水迎头相撞,又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被强行塞进了同一个狭小的容器!
李阳感觉自己的意识,连同身体的所有感知,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从躯壳里抽离、撕碎!
视野在极致的白光中彻底融化,耳朵里灌满了毁灭性的雷鸣和一种尖锐到足以刺穿灵魂的嗡鸣。
仿佛坠入了一个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纯粹混乱能量肆虐的漩涡中心。
痛苦?
不,那感觉超越了痛苦,是存在的根基被彻底撼动、被强行剥离的虚无和恐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一个世纪。
那足以撕裂灵魂的轰鸣和强光,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
沉重的坠落感传来,身体接触到了冰冷坚硬的地面。
剧烈的眩晕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残存的意识。
李阳痛苦地呻吟着,艰难地试图撑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模糊,如同蒙着一层浓重的水汽。
他首先看到的,是水磨石地面上细密的纹路,还有散落在眼前的一张张惨白的试卷,上面用猩红的墨水写着刺目的分数和叉号。
鼻腔里充斥着灰尘、纸张和一种……淡淡的、有些陌生的香水味?
他试图活动一下僵硬的手指,却感觉身上有些不对劲。
一种强烈的束缚感,尤其是胸口,被某种紧致而富有弹性的面料紧紧包裹着,勒得他有些透不过气。
衣服的质地也完全不同了,不再是宽松吸汗的棉质校服,而是某种光滑、微凉、带着垂坠感的布料——像是……真丝?
腿上似乎也包裹着什么光滑的东西。
眩晕感稍微退去一些,李阳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眼前的迷雾。
他挣扎着用手撑住冰冷的地面,想要坐起身。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异常艰难,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每一个关节都传递着陌生的滞涩感。
他低下头,想看看自己撑在地上的手。
视线聚焦的瞬间,李阳的动作彻底僵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手。
一只女人的手。
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涂着精致而低调的淡粉色指甲油。
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纤细的铂金素圈戒指。
这只手,此刻正撑在冰冷的地面上,白皙的皮肤衬着深灰色的水磨石,显得格外刺眼。
这……这不是他的手!
李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被扔进了冰窖!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受惊的野兽般在昏暗的办公室里疯狂扫视。
就在他前方不到一米的地方!
一个人影正和他一样,刚刚挣扎着从冰冷的地面上坐起。
那人穿着蓝白相间的、再熟悉不过的市一中夏季校服。
身形略显单薄,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此刻有些凌乱。
那人似乎也处于极度的眩晕和震惊之中,正茫然地、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套宽大的校服,又抬起双手,反复翻看——那是一双属于少年的、骨节分明、带着打球留下的薄茧的手。
然后,那个人影猛地抬起了头。
当李阳的目光与那张抬起的脸孔碰撞的刹那,时间仿佛彻底凝固了!
那是一张他每天清晨在镜子里都会看到的脸!略显青涩的轮廓,浓黑的眉毛,因为惊骇而瞪大的眼睛,微微张开的嘴唇……
那是“李阳”的脸!
而此刻,拥有那张脸的“李阳”,那双属于李阳自己的、此刻却盛满了无边恐惧和茫然的眼眸,正直勾勾地、如同见了世间最可怖的鬼魅一般,死死地“盯”着坐在地上的李阳——或者说,是“盯”着李阳此刻占据着的这具身体!
巨大的、足以摧毁一切认知的荒谬感和冰冷刺骨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李阳的每一个细胞!
他感到喉咙发紧,心脏在陌生的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那层紧裹的、不属于他的柔软束缚。
他下意识地,艰难地转动脖颈,视线如同生锈的齿轮,一格一格地移向旁边办公桌下那块巨大的、落满灰尘的穿衣镜。
昏黄的台灯光线斜斜地打在镜面上。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了此刻坐在地上的身影。
深色的、剪裁合体的女士西装套裙,包裹着一具成熟女性的躯体。
柔顺的及肩长发有些散乱地垂落肩头。
一张保养得宜、此刻却因极致的惊骇而扭曲的脸——那是王雅的脸!
镜子里的人,有着王雅的眉眼,王雅的嘴唇,王雅的一切外在特征!
只是那双眼睛,此刻正瞪得滚圆,里面翻涌着李阳从未在王雅老师眼中见过的、纯粹属于少年的、濒临崩溃的恐惧和茫然!
“呃…啊……”
一声短促、怪异、完全走了调的抽气声从李阳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那声音……那声音!
尖细,带着一丝成熟女性嗓音特有的圆润质感,却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完全破音,扭曲得不成样子!
这根本不是他自己的声音!
这声音如同最后一道丧钟,彻底击碎了李阳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
“不…不可能…”他(或者说,此刻占据着王雅身体的李阳)喃喃着,发出的却是属于王雅声线的、颤抖而破碎的呓语。
他猛地抬起那只涂着淡粉色指甲油、戴着戒指的、属于王雅的手,颤抖着、迟疑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般的求证欲望,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向自己的脸颊。
冰凉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镜子里那张映照出的、属于王雅老师的脸颊皮肤。细腻、微凉、带着保养品残留的滑腻感。那触感真实得令人绝望。
就在同一瞬间,坐在他对面、穿着他校服的“那个人”——那个占据了他原本身体的“存在”——也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做出了一个让李阳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动作!
“李阳”缓缓地、带着一种同样难以置信的惊悚和确认的意图,抬起了手。
那只属于少年李阳的手,骨节分明,带着薄茧,颤抖着,伸向了它自己此刻的脖颈。
那只手,轻轻地、试探性地,抚上了“李阳”脖子上那微微凸起的、属于男性的、少年的喉结。
然后,“李阳”的喉咙明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一个极其艰难、沙哑、带着浓重鼻音、却无比清晰地属于少年李阳原本的声音,从那个穿着校服的躯壳里,干涩地、一字一顿地吐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滔天的惊涛骇浪和冰冷的绝望,砸在死寂的办公室冰冷的空气中:
“现…在…懂…了…吗…?”
冰冷的绝望如同实质的沥青,粘稠、沉重,顺着脊椎一路向上蔓延,几乎要封住李阳(此刻占据着王雅身体的灵魂)的喉咙。
镜子里那张属于成熟女性的、此刻却因惊骇而扭曲的脸,像一张狰狞的面具,嘲笑着他所有的认知。
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牵扯着被紧身西装和内衣束缚的胸口,带来陌生而窒息的压迫感。
那枚套在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冰凉地硌着指根,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而对面,那个穿着他宽大校服的“存在”——那个顶着他少年脸庞的躯壳,正缓缓从地上站起。
动作带着一种初学步般的生涩,却又在几个踉跄后迅速变得协调、流畅,甚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优雅。
那双属于李阳自己的、本该清澈或充满活力的眼睛,此刻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里面旋转着细碎、冰冷的金色光点,如同星河被碾碎后洒入的碎屑,闪烁着非人的、漠然的审视。
“祂”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种新奇又玩味的姿态,轻轻抚过“李阳”脖颈上那块微微凸起的软骨——那枚象征着青春和雄性特征的喉结。
指腹摩挲的动作缓慢而仔细,仿佛在鉴赏一件刚得到的、颇为有趣的玩具。
“呵……”一声低沉、沙哑、却带着少年特有音质的轻笑,从“李阳”的喉咙里滚出。
那声音熟悉又陌生,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刮擦着李阳的耳膜。
“这感觉……还真是奇妙。”
“祂”的嘴角向上勾起,弧度精准得如同用尺子量过,形成一个完美却毫无温度的、属于“李阳”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属于少年的阳光或羞涩,只有一片纯粹的、高高在上的玩味。
“年轻,充满活力,像一张白纸……不,应该说,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等待着我赋予它新的……意义。”
“祂”的目光,那旋转着金屑的冰冷视线,终于从自己的新“玩具”上移开,落在了坐在地上、因恐惧而微微发抖的“王雅”身上。
那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穿透了王雅躯壳的皮囊,直刺内里属于李阳的、正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灵魂。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忍兴趣。
“至于你,小男孩……”
“祂”的声音拖长了调子,像是在品味着李阳此刻的痛苦,“被困在这样一个……嗯,成熟的容器里。感觉如何?这身精致的‘囚服’还合身吗?”
“祂”甚至微微歪了歪头,模仿着少年人好奇的姿态,眼神却冰冷如刀,“心跳加速?血液奔流?被这陌生的柔软和束缚感逼得快发疯?还有……”
“祂”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王雅”被丝袜包裹、因摔倒而微微扭到的脚踝,“这双漂亮却脆弱的高跟鞋……走路很辛苦吧?”
每一句话都像淬毒的针,精准地刺在李阳最敏感、最恐惧的神经节点上。
巨大的屈辱和被玩弄于股掌的愤怒,如同沸腾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恐惧的堤坝!
被禁锢在陌生女体里的无力感、对未知的恐惧、对自己身体被亵渎的怒火……所有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滚出我的身体!你这怪物!”一声尖利到破音的嘶吼从“王雅”的喉咙里迸发出来,那属于成熟女性的声线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凄厉。
李阳(在王雅身体里)猛地从地上弹起!
这具属于三十岁女性的身体爆发出了远超他想象的力量——也许是肾上腺素,也许是灵魂深处绝境反击的本能。
他一脚踢掉剩下的那只该死的、限制行动的高跟鞋,顾不上胸口被紧裹的窒息感和裙摆对双腿的束缚。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凭借着对“自己”身体构造的无比熟悉(即使那身体已被侵占),朝着几步之外的“李阳”猛扑过去!
目标是肩膀!
李阳很清楚自己身体的薄弱点在哪里!
他(她?)的目标很明确——用成年女性的体重和冲力,将这个占据了自己身体的怪物狠狠撞翻在地!
然后用尽一切办法压制住他,夺回控制权!
然而,就在他(她)的身体带着决绝的气势,即将触碰到“李阳”肩膀的瞬间——
那个穿着校服的身影,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方式,轻盈地向侧面滑开了半步。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如同鬼魅!
李阳志在必得的一扑,只攫取到了一片冰凉的空气!
巨大的惯性让李阳(在王雅身体里)完全收不住势头,整个人向前踉跄冲去。
就在他(她)即将狼狈摔倒之际,一只冰冷的手,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力道,猛地攥住了“王雅”纤细的手腕!
那力量极大,如同钢箍!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直刺骨髓!
李阳(在王雅身体里)惊骇回头,正对上“李阳”近在咫尺的脸!
那张属于他自己的、无比熟悉的脸庞上,此刻却镶嵌着一双非人的、旋转着金色漩涡的眼睛!
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种近乎愉悦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祂”的嘴角勾起更深的弧度,声音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别急,游戏才刚刚开始呢,王老师。”
“祂”刻意加重了“王老师”三个字,如同在提醒李阳此刻可悲的身份错位。
“放开我!”李阳(在王雅身体里)奋力挣扎,试图甩开那只冰冷的手。
但对方的力量远超这具女性身体的承受极限,手腕被捏得生疼,骨头仿佛都在呻吟。
“祂”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猛地用力一拽!
李阳(在王雅身体里)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向前拉扯,手腕猛地一崴,钻心的疼痛传来!
就在他(她)痛得倒抽冷气,身体失衡前倾的刹那,“李阳”的另一只手闪电般伸出,精准地、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轻佻,捏住了“王雅”的下巴!
冰冷的指尖强迫他(她)抬起头,直视那双旋转着金屑的、深渊般的眼睛!
“看看这双眼睛,”
“祂”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强行将李阳的视线固定在镜子里,“看看你现在是谁。多么完美的实验品……愤怒?恐惧?还有……这深藏在灵魂角落,连你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羞耻?”
“祂”的手指恶意地摩挲着“王雅”光滑的下颌线,“被困在异性老师的身体里,感受着那些……不该有的生理反应?心跳,体温,还有这身衣服下每一个细微的摩擦……是不是很……刺激?”
“祂”的话语如同最污秽的毒液,精准地注入李阳的灵魂深处,将他极力压抑、不敢深想的羞耻和混乱瞬间引爆!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愤怒和生理性恶心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让“王雅”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他(她)想怒吼,想呕吐,想撕碎眼前这张属于自己却又无比邪恶的脸!
“闭嘴!!!”李阳(在王雅身体里)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被捏住下巴的头颅疯狂地左右摆动,试图摆脱那冰冷手指的钳制。
积蓄的力量在这一刻完全爆发!
他(她)不顾一切地扬起那只还能活动的左手——那只属于王雅老师的、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戴着戒指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攥紧了拳头,狠狠地朝着“李阳”那张近在咫尺的、属于他“自己”的脸砸了过去!
拳头裹挟着风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和滔天的恨意!
近了!
更近了!
指关节几乎已经能感受到对面脸颊上皮肤的温度!这一拳凝聚了李阳所有的屈辱、愤怒和绝望,足以让任何血肉之躯鼻梁塌陷!
然而!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李阳的视线猛地撞进了“李阳”那双旋转着金屑的眼睛深处!
就在那冰冷的金色漩涡之下,在那非人意志的绝对掌控之下,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如同沉入深海的微光,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不是恐惧,不是戏谑!
那是一种……痛苦?
一种被强行压制、被厚重淤泥覆盖、却依然在绝望挣扎的……意识碎片?
一丝属于“人”的、纯粹的、深不见底的惊恐和哀鸣!
是王老师!是王雅老师被囚禁在自己身体深处的灵魂!
这个认知如同九天惊雷,在李阳(在王雅身体里)的脑海中轰然炸响!所有的动作在瞬间凝固!
那只属于王雅老师的、紧握的拳头,带着凝聚了全部愤怒和力量的速度,硬生生地、在距离“李阳”鼻尖不到一寸的地方,戛然而止!
拳头剧烈地颤抖着,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手臂上的肌肉绷紧如弓弦,却再也无法向前推进分毫!
打下去?
打碎的是“自己”的脸,更是禁锢着王雅老师灵魂的囚笼!
这具身体里,不仅有那个邪恶的“祂”,还有王老师!
那个平时虽然严厉,却会在学生生病时悄悄递上药片,会在月考后给压力大的学生加油打气的王老师!
她的意识,她的灵魂,正被囚禁在“自己”的身体里,如同溺水者般无助地挣扎!
不打?难道就任由这个怪物继续操控着自己的身体,亵渎着自己和王老师的人生,进行这场恶心的“游戏”?
巨大的矛盾如同两股狂暴的电流在李阳的灵魂里疯狂对撞、撕扯!
愤怒的火焰尚未熄灭,冰冷的犹豫和无能为力的痛苦又瞬间将它覆盖!
他(她)僵在原地,拳头悬停在半空,身体因极致的情绪冲突而筛糠般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压抑的呜咽。
“呵……”又是一声低沉、愉悦的轻笑,从“李阳”的喉咙里滚出,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办公室里。
“祂”看着那只停在鼻尖前、因剧烈挣扎而颤抖的拳头,眼神里的玩味和戏谑几乎要溢出来。“舍不得?”
“祂”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残忍,冰冷的手指甚至挑衅般地轻轻点了点自己(李阳身体)的鼻梁,“舍不得打这张……属于你自己的、年轻英俊的脸?还是说……”
“祂”故意拖长了语调,那旋转着金屑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李阳(在王雅身体里)脸上每一寸因痛苦和挣扎而扭曲的肌肉。
“……你终于意识到,这具皮囊里,还困着另一个可怜的灵魂?那个被你叫做‘老师’的女人?”
“祂”的笑容扩大,露出属于少年李阳的、洁白整齐的牙齿,却显得无比阴森,“真是令人感动的师生情谊啊。可惜,在这局游戏里,怜悯……是最无用的累赘。”
“祂”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凿在李阳的心上。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
“嗡……”
办公桌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震动起来!
不是地震那种来自地底的摇晃,而更像是某种强大的、无形的力量在狭小空间内的瞬间爆发!
桌面上的东西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堆叠的试卷哗啦啦地如雪片般飞舞散落,几本厚重的参考书“砰”地砸落在地!
那盏昏黄的台灯灯罩疯狂地左右摇摆,投下的光影在墙壁上狂乱舞动!
更诡异的是,王雅常用的那个陶瓷马克杯,里面还剩着半杯早已凉透的茶水。
此刻,这杯子竟在剧烈震动的桌面上“噔噔噔”地跳了起来!
如同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跳着疯狂踢踏舞的木偶!
茶水泼溅出来,在桌面和飞舞的试卷上留下深色的、扭曲的印记!
这突如其来的、超自然的异变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阳(在王雅身体里)瞳孔骤缩,悬停的拳头下意识地松开了几分。
混乱!
无序!
这力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那个“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祂”看着这混乱的景象,那张属于李阳的年轻脸庞上,非但没有丝毫惊讶,反而露出了一个近乎……陶醉的表情?
仿佛在欣赏一场由自己亲手指挥的、混乱而华丽的交响乐。
“看吧,”
“祂”的声音在物品碰撞的嘈杂中依旧清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蛊惑,“规则由我制定,现实因我扭曲。你们所谓的挣扎,不过是这宏大乐章中……几个微不足道的颤音。何必徒劳反抗呢?”
混乱!
疯狂!
这彻底颠覆认知的景象和“祂”那高高在上、视万物为玩物的宣言,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李阳(在王雅身体里)濒临崩溃的神经。
悬停在“自己”鼻尖前的拳头无力地垂落下来,砸在身侧。
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的灵魂彻底淹没。
他(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高跟鞋踩在散落的试卷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脚踝的疼痛再次传来,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目光仓皇地扫过这充斥着超自然混乱的办公室,最终,绝望地定格在墙角——那面巨大的、落满灰尘的穿衣镜上。
镜子里,清晰地映照出此刻地狱般的景象:飞舞的纸张,狂跳的水杯,摇曳的灯光。
以及,两个错位的身影:穿着深色套裙、满脸惊骇绝望的“王雅”(李阳的灵魂);穿着蓝白校服、脸上带着非人般玩味笑容的“李阳”(恶魔的灵魂)。
还有……镜面深处,那模糊的、属于王雅老师灵魂的微弱闪光?是幻觉吗?还是……最后的求救信号?
一股无法抑制的、想要打破这令人窒息的一切的冲动,如同野火般在李阳的心底猛地窜起!
打碎它!
打碎这面映照着扭曲现实的镜子!
打碎这该死的循环!
哪怕只是徒劳!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完全是绝望驱使下的本能反应!
李阳(在王雅身体里)猛地弯下腰,不顾手腕的剧痛和裙摆的束缚,一把抓住了地上那只被自己绊倒时踢开的黑色高跟鞋——冰冷、坚硬、鞋跟尖利如同凶器!
“啊——!!!”一声混合着所有恐惧、愤怒和绝望的尖啸从“王雅”喉咙里迸发!
他(她)用尽这具女性身体所能爆发出的全部力量,手臂抡圆,将那支象征着束缚、此刻却成为唯一武器的尖锐高跟鞋,狠狠地、不顾一切地砸向了墙角那面巨大的穿衣镜!
目标,正是镜中那个穿着校服、带着恶魔微笑的“自己”!
“砰——哗啦啦——!!!”
刺耳欲聋的爆裂声瞬间撕碎了办公室内所有的混乱声响!
坚硬的鞋跟如同炮弹般精准地撞击在镜面中央!
蛛网般的裂纹以撞击点为中心,疯狂地向四面八方蔓延、炸开!
无数锋利的、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如同炸开的冰花,裹挟着巨大的动能,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反射着昏黄摇曳的灯光,如同下了一场璀璨而致命的钻石雨!
时间,仿佛在这一声巨响中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狂舞的试卷定格在半空,跳动的杯子摔落在桌面,茶水停止了泼溅。
连“祂”脸上那抹玩味的笑容,都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计划之外的凝滞。
就在这时间被玻璃碎裂声凝固的万分之一秒里!
就在那无数飞溅的、映照着扭曲光影的玻璃碎片之中!
李阳(在王雅身体里)那双因绝望而瞪大的眼睛,猛地捕捉到了!
在最大的一块、正对着他(她)飞来的、呈尖锐三角状的镜面碎片里——
映照出的,不再是那个穿着校服、带着恶魔微笑的“李阳”!
碎片里,清晰地映出了一张脸!
一张属于王雅老师的、真实的脸!
苍白如纸,布满泪痕,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严厉或温和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无边无际的恐惧、痛苦和一种近乎燃烧灵魂的绝望!
她的嘴唇无声地、剧烈地开合着,像是在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嘶喊!
没有声音。
但李阳的灵魂,却如同被一道来自灵魂深处的闪电狠狠劈中!
他(她)“听”到了!
那无声的呐喊,那超越听觉、直接烙印在意识深处的、用灵魂燃烧发出的最后警告,清晰地、如同惊雷般在他(她)的脑海中炸响:
“别信祂!!!”
那声音尖利、凄厉、带着泣血的绝望和穿透一切的警示!
碎片掠过,影像消失。
时间恢复流动。
“哗啦!”更多的玻璃碎片砸落在地。
李阳(在王雅身体里)僵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那只还攥着高跟鞋的手无力地垂下,鞋跟“哐当”一声掉在玻璃渣上。
他(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陌生的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
刚才那镜中一闪而过的、王雅老师绝望的脸庞和那无声的呐喊,如同滚烫的烙铁,深深地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别信祂!
办公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细小的玻璃碎片偶尔从残存的镜框边缘滑落,发出清脆又瘆人的“叮当”声。
灰尘在昏黄的灯光下缓缓飘浮。
那个穿着校服的“李阳”——那个被“祂”占据的躯壳,缓缓地抬起手,抹掉了脸颊上被飞溅玻璃碎片划出的一道细微血痕。
鲜红的血珠沾染在少年白皙的指尖,带着一种妖异的反差感。
“祂”低头看着指尖的血迹,然后,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呆立在玻璃废墟前、失魂落魄的“王雅”(李阳的灵魂)。
那双旋转着冰冷金屑的眼睛里,非但没有被冒犯的怒意,反而……亮起了一种更加浓烈、更加纯粹的兴趣光芒!
如同一个顽童看到了最意想不到、却又最合心意的玩具反应。
“有意思……”
“祂”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死寂。
沙哑的少年音质里,浸透了毫不掩饰的、近乎狂热的愉悦。
“太有意思了!这份……挣扎!这份绝望中的爆发!还有这……意料之外的‘小插曲’!”
“祂”的目光扫过地上那面破碎的镜子,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刚才那短暂显现的灵魂印记。
“祂”向前走了一步,皮鞋踩在满地的玻璃碎片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那旋转着金屑的目光牢牢锁定了“王雅”,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狩猎者锁定猎物般的专注和……欣赏?
“李阳,”
“祂”叫着这个名字,仿佛在称呼一个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或者说,玩具),声音里充满了蛊惑,“我改变主意了。毁灭和旁观……似乎都有些乏味了。”
“祂”在距离“王雅”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微微歪着头,那张属于李阳的年轻脸庞上,绽放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带着致命吸引力的……邀请式的微笑。
“不如……”
“祂”的声线压低,如同情人间的密语,却带着魔鬼契约般的冰冷质感,“……你亲自下场,陪我玩?”
镜面碎裂的余音还在神经末梢震颤,王雅老师无声的呐喊——“别信祂!”——如同滚烫的烙印深深刻在李阳的灵魂上。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这具陌生躯壳的堤岸。
他(或者说,此刻被困在王雅身体里的李阳)背靠着冰冷的铁皮文件柜,粗重地喘息,肺部被紧身西装和内衣束缚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艰难的滞涩感。
视线低垂,落在那片狼藉的地面:散落的试卷,泼洒的茶水,还有无数闪烁着寒光的玻璃碎片,映照出无数个扭曲的、穿着深色套裙的绝望倒影。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难以形容的麻痒感,毫无征兆地从头顶传来!
像是有无数细微的电流在发根处同时窜过,又像是有无数只看不见的小手在轻柔地拨弄。
李阳(在王雅身体里)猛地一惊,下意识地抬起手——那只涂着淡粉色指甲油、戴着铂金戒指的手——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头发。
触感……变了!
不再是王雅老师原本那种柔顺服帖、带着洗发水淡香的及肩黑发。
指尖传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蓬松感?
仿佛每一根发丝都拥有了独立的生命,正在悄然膨胀,变得异常丰盈、异常顺滑!
更让他(她)头皮发麻的是,一种细微的、如同蚕食桑叶般的“沙沙”声,正清晰地从头皮深处传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发丝内部进行着疯狂的、不可逆转的改造!
“不……停下!”李阳(在王雅身体里)惊恐地低吼,双手慌乱地在头顶抓挠。几缕脱离束缚的长发从指缝间滑落,垂到了眼前。
视线瞬间凝固!
那垂落在眼前的发丝……在昏黄摇曳的台灯光线下,折射出的不再是熟悉的深黑光泽,而是一种……极其刺眼、极其纯粹、如同熔化的黄金般的灿烂金色!
那金色如此纯粹,如此耀眼,带着一种不属于人间的、非自然的质感!
发尾处,甚至违背重力般微微向上卷曲着,形成一个极其精致、如同精心烫染过的弧度!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撕裂了喉咙!
李阳(在王雅身体里)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猛地甩开那缕金发,踉跄着后退,后背再次重重撞上冰冷的铁皮柜,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他(她)惊恐万状地扑向办公桌下那块仅存的小半面、布满蛛网裂纹的穿衣镜碎片!
破碎的镜面扭曲地映照出他(她)此刻的头顶——原本柔顺的及肩黑发,如同被泼上了一桶浓烈的金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加深、变得蓬松卷曲!
发量诡异地增多,如同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垂落在肩膀和后背,在昏暗中散发着妖异的光泽!
“我的头发……我的头发!”李(王)阳颤抖地、一遍遍抚摸着那变得陌生无比的金色发丝,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缠绕心脏。
这不再是王雅老师,甚至不再是任何他认知中的人类!
这具身体,正在被那个怪物肆意篡改!
强烈的恶心感和被亵渎的愤怒猛地冲上喉头!
胃部剧烈地痉挛!
他(她)再也无法忍受,猛地弯下腰,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办公桌边缘,对着桌下的废纸篓剧烈地干呕起来!
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镜中那片刺目的金色。
“呕……咳咳……住手!你这混蛋!停下!”干呕的间隙,他(她)用尽力气嘶吼,声音因呕吐而嘶哑变形。
“唔……”一声带着慵懒满足感的轻哼从旁边传来。
李阳(在王雅身体里)艰难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到那个穿着他校服的“存在”——“祂”,正随意地坐在王雅的办公椅上,一条腿甚至悠闲地搭在桌角。
那张属于李阳的年轻脸庞上,带着一种近乎陶醉的欣赏表情,目光饶有兴致地流连在“王雅”那头新生的、刺眼的金发上。
“多么耀眼的杰作……”
“祂”的声音带着少年嗓音特有的清亮,却浸透了令人作呕的玩味,“比那死气沉沉的黑发更适合你……或者说,更适合这场游戏的光彩。不是吗?”
“祂”歪着头,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像是在欣赏一幅刚完成的得意画作。
“杰作你妈!”极致的愤怒压过了恐惧和恶心,李阳(在王雅身体里)猛地直起身,沾着泪痕和呕吐物残渍的脸上爆发出狰狞的恨意,“把我变回去!把我的身体还给我!你这个恶心的怪物!”他(她)不顾一切地抬起脚,想要狠狠踹向那张属于“自己”的、此刻却无比邪恶的脸!
然而,就在他(她)抬脚发力的瞬间——
“咯嘣!”
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如同骨骼错位般的脆响,猛地从右脚踝传来!紧接着,是排山倒海般袭来的剧痛!
“啊——!”李阳(在王雅身体里)痛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前扑倒,双手狼狈地撑在冰冷的办公桌面上才勉强没有摔倒。
他(她)惊骇地低头看去——
脚下,那双原本被自己踢掉的五厘米高的黑色漆皮高跟鞋,不仅不知道什么时候套回了脚上,而且……鞋跟,竟然凭空拔高了一截!
原本流畅的线条变得更为陡峭、更为尖利!
目测至少达到了七厘米!
那细得如同钢针般的鞋跟,以一种近乎残忍的角度,将裹着黑丝的脚背强行绷紧,拉扯成一个痛苦而扭曲的弓形!
脚踝的旧伤处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仿佛韧带被强行撕裂!
这剧痛并非来自摔倒,而是那鞋跟“生长”本身带来的、强行改变骨骼和韧带结构的撕裂感!
“你……你做了什么?!”李阳(在王雅身体里)疼得冷汗涔涔,声音都在发抖,他(她)试图用手去掰那如同焊死在脚上的高跟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漆皮和那陡峭的鞋跟,却感觉它像与脚掌融为了一体,纹丝不动!
“只是觉得……”
“祂”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带着一丝恶劣的笑意,“这身行头,需要一点更‘匹配’的点缀。五厘米?太保守了。你看,七厘米的线条……多么优雅,多么……富有挑战性。”
“祂”的目光扫过“王雅”因疼痛而微微抽搐的右脚,眼神里的愉悦几乎要溢出来。
“优雅你祖宗!给我脱下来!”屈辱和剧痛彻底点燃了李阳的怒火!
他(她)不顾一切地弯下腰,双手死死抓住那只如同刑具的高跟鞋鞋帮,用尽全身力气,甚至不顾指甲可能崩断的疼痛,疯狂地向外撕扯!
试图将这该死的束缚从脚上剥离!
“滚开!给我脱掉!脱掉啊——!”歇斯底里的咒骂伴随着徒劳的挣扎在办公室里回荡。
高跟鞋冰冷的漆皮摩擦着手指,鞋跟纹丝不动,反而因为他的用力拉扯,脚踝处的剧痛更加剧烈,仿佛有无数钢针在穿刺!
就在他(她)拼尽全力、脸颊因用力而涨红、额头青筋暴起的刹那——
“咯嘣!!!”
又是一声比刚才更为清晰、更为惊悚的骨骼脆响!
李阳(在王雅身体里)的动作瞬间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深入骨髓的撕裂剧痛,如同高压电流般从双脚瞬间窜遍全身!
他(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脚掌的骨骼和韧带被一股无形的、蛮横的力量强行拉伸、扭曲!
他(她)僵硬地、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视线所及,让他(她)的血液瞬间冻结!
双脚上,那两只黑色高跟鞋的鞋跟,如同被注入了邪恶的生命力,再次疯狂地向上“生长”!
原本七厘米的高度,此刻竟已拔升到令人目眩的十厘米!
那鞋跟细得如同随时会断裂的钢针,以一种近乎垂直的角度支撑着身体。
整个脚掌被强行挤压在狭窄的鞋尖,脚背被绷紧到了极限,皮肤隔着薄薄的黑丝透出充血的深红,像一张被拉到极致的、濒临崩断的弓弦!
每一次细微的颤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呃啊——!”剧痛让李阳(在王雅身体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向后倒去,后背再次撞上铁皮柜,发出沉闷的巨响。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后背的真丝衬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他(她)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双脚如同被钉在烧红的烙铁上,每一次心跳都加剧着那非人的折磨。
“啧……”
“祂”发出遗憾的轻叹,从椅子上站起身,踱步到瘫倒在地的“王雅”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看来你还没学会……接受馈赠的礼仪。”
“祂”微微俯身,那张属于李阳的年轻脸庞凑近,旋转着金屑的冰冷瞳孔里,清晰地映照出“王雅”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面容。
“记住,小男孩……”
“祂”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反抗,是改造最好的催化剂。你越是挣扎,这馈赠……就越是……深刻。”
“祂”的指尖,带着一丝戏谑,轻轻拂过“王雅”额前被冷汗浸湿的一缕金色卷发。
那轻描淡写的触碰,却如同点燃了最后一丝引信!
极致的羞辱、被玩弄的痛苦、以及这具身体正被肆意篡改的恐惧,瞬间压过了脚上的剧痛!
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念头猛地攫住了李阳(在王雅身体里)!
“我操你妈!!!去死吧怪物!”他(她)爆发出最污秽、最恶毒的咒骂,用尽残存的力气,猛地挥起拳头,不顾一切地砸向“祂”近在咫尺的小腿!
这一拳,凝聚了他(她)所有的绝望和愤怒!
然而,就在拳头即将触碰到“李阳”校服裤管的瞬间——
“咯嘣!咯嘣!!!”
两声令人毛骨悚然、如同朽木断裂般的恐怖脆响,猛地从李阳(在王雅身体里)的双脚踝处炸开!
那声音是如此清晰,如此骇人,仿佛骨头真的被硬生生掰断!
“啊啊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撕裂了办公室的空气!
比之前强烈十倍、如同海啸般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李阳(在王雅身体里)所有的意识!
他(她)的身体像触电般疯狂地痉挛、蜷缩!
视线瞬间被剧痛带来的黑暗吞噬!
当那足以令人昏厥的剧痛浪潮稍微退去一丝,足以让他(她)勉强看清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她)彻底坠入了冰窟!
那两只如同附骨之疽的黑色高跟鞋……鞋跟,竟然已经攀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足以让任何专业模特都望而生畏的高度——十二厘米!
细如钢针!陡峭如悬崖!
脚踝处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断裂!
脚背被强行绷紧的弧度达到了生理极限,隔着薄薄的黑丝,甚至能看到脚背上暴起的青色血管!
剧烈的、如同持续被烈火灼烧般的疼痛,从被挤压变形的脚趾,一直蔓延到痉挛的小腿肌肉!
这已经不是鞋子,这是扎根在血肉里的刑具!
是“祂”施加酷刑的铁证!
“呃……呃……”李阳(在王雅身体里)瘫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因剧痛而不受控制地抽搐,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泪水混合着冷汗,疯狂地涌出,模糊了视线。
他(她)甚至不敢再尝试移动一丝一毫,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脚踝处撕裂般的痛楚。
完了……彻底完了……身体不再属于自己,连外形都在被那个怪物肆意扭曲……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和绝望中,一股更加强烈、更加陌生的束缚感和挤压感,毫无预兆地从躯干传来!
仿佛有无数根无形的、坚韧无比的带子,正从四面八方同时勒紧!
目标极其明确——腰腹!
那股力量是如此蛮横,如此不容抗拒,带着一种重塑陶土般的冷酷!
李阳(在王雅身体里)感觉自己像被丢进了万吨水压机!
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内脏被疯狂地挤压、移位!
肺部的空气被强行挤出,带来窒息般的痛苦!
“呃!”他(她)猛地弓起身子,双手下意识地死死掐住自己的腰侧!
隔着那层光滑的西装套裙面料,他(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王雅)原本匀称的腰肢,正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强行向内收束!
如同沙漏中间那最纤细的瓶颈,被蛮横地勒紧、勒紧、再勒紧!
同时,胸腔和臀部,则传来了与之截然相反的、令人惊恐的膨胀感!
仿佛有无形的气囊被强行注入!
胸口被紧身西装和内衣束缚的压迫感骤然加剧,那层薄薄的蕾丝内衣边缘如同钢丝般深深勒进骤然变得饱满、鼓胀的柔软之中,带来一种闷窒和皮肤被切割的锐痛!
套裙的臀围线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布料绷紧声,后腰处的纽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发出绝望的呻吟!
“不……不要……停下……”李阳(在王雅身体里)徒劳地挣扎着,双手徒劳地想要阻止腰肢的收束,却只能感受到那越来越纤细、越来越脆弱的弧度在自己掌心下形成。
窒息感和内脏被压迫的恶心感让他(她)眼前发黑。
这恐怖的变化过程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
当那无形力量的勒紧感终于停止时,李阳(在王雅身体里)已经像一条脱水的鱼,瘫在地上,只剩下微弱的喘息。
他(她)艰难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恐惧,再次看向那面破碎的穿衣镜碎片。
镜面扭曲,却依旧清晰地映照出一个陌生到极点的身影。
那头刺目的、蓬松微卷的及肩金发,如同燃烧的黄金瀑布。
原本属于王雅老师那温和知性的脸庞轮廓,变得异常清晰、紧致,甚至带上了一丝少女般的饱满感,皮肤透出珍珠般的光泽,而那双饱满红润的嘴唇,如同吸饱了鲜血的玫瑰花瓣,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妖异无比。
深色的西装套裙被一具全新的、充满致命诱惑力的躯体撑得几乎要炸开!
纤细到不可思议的腰肢,与骤然变得丰腴挺翘的胸部与臀部,形成了惊心动魄的、教科书般的沙漏曲线。
胸前的纽扣崩开了一颗,露出里面被勒出深痕的蕾丝花边。
包裹在黑色丝袜里的双腿,在十二厘米高跟的残酷支撑下,被拉长到一种非人的比例,脚踝处肿胀变形。
这……这根本不是王雅老师!这是一个被精心雕琢出来的、散发着堕落诱惑气息的……人偶!一个连自己都感到陌生和恐惧的怪物!
就在这时——
“笃笃笃!”
办公室的门,毫无预兆地被敲响了!
敲门声不大,却像惊雷般在李阳(王雅身体里)的耳边炸响!
他(她)惊恐地看向门口,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谁来?!
无论是谁,看到他(她)现在这副鬼样子……
没等“他”或“祂”有任何反应,门把手已经被拧动。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探进来一张熟悉的脸——是隔壁数学组的张老师,一个以刻薄挑剔闻名的中年女人。
“王老师?我刚才好像听到……”张老师的话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扫过满地狼藉的办公室、破碎的镜子、散落的玻璃渣……然后,牢牢地、如同被磁石吸住一般,定格在了瘫坐在地上、形容狼狈却又……妖异得惊人的“王雅”身上!
张老师的眼睛猛地瞪圆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无法掩饰的、浓烈到刺眼的嫉妒!
“天……天哪!王雅!”张老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尖叫的语调,完全忘记了刚才听到的异响,她的目光如同黏胶,死死粘在“王雅”那头灿烂的金发、那张明显年轻娇艳了十岁的脸庞、那惊心动魄的沙漏身材,尤其是那双在十二厘米高跟衬托下显得无比修长的丝袜腿上!
“你……你这是……”张老师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嫉妒而颤抖着,她甚至失态地向前走了几步,眼睛瞪得像铜铃,“你去哪儿做的?!这头发!这脸!还有你这……这身材!”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王雅”被撑得快要裂开的套裙,“你用了什么神仙精华?打了什么针?快告诉我!这效果也太……太逆天了!”
那赤裸裸的、如同评估商品般的目光,那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探询,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在李阳(王雅身体里)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和羞耻心上!
被当成怪物围观、被评头论足、被嫉妒这具被恶魔扭曲出来的皮囊……这比任何肉体的痛苦都更令人崩溃!
“滚!滚出去!”一声尖利到破音的嘶吼从“王雅”的喉咙里迸发!
李阳(王雅身体里)被巨大的屈辱和愤怒驱使,完全忘记了双脚的剧痛,只想把这个闯入者、这个用目光亵渎他(她)的混蛋赶出去!
他(她)猛地用手撑地,试图站起来!
然而——
那十二厘米的、如同刑具般的高跟鞋,那被强行改造、脆弱不堪的脚踝,根本无法支撑这具被重塑后重心不稳的身体!
“咔嚓!”
一声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枯枝被折断的恐怖脆响,猛地从右脚踝处传来!
剧痛!比之前所有痛苦加起来都要猛烈十倍的剧痛!如同被烧红的铁钳生生夹断了骨头!
“啊——!!!”李阳(王雅身体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彻底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毫无缓冲地向前扑倒在地!
脸颊狠狠擦过冰冷坚硬、布满玻璃碎渣的水磨石地面!
火辣辣的刺痛传来!
他(她)狼狈地蜷缩在地上,右脚踝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触目惊心的角度向外扭曲着!
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所有意识!
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
“王老师!”张老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想上前。
就在李阳(王雅身体里)的意识在剧痛的黑暗边缘挣扎沉浮之际,一个冰冷得如同来自地狱深渊的声音,直接在他(她)的脑海深处响起,带着一丝遗憾,一丝嘲弄,以及……绝对掌控者的漠然:
“看……”
那声音,正是“祂”!
“……你连站立,都需要我的恩准。”
王老师!你的脚——张老师走进办公室,随后李阳就看见祂用自己的脸露出毒蛇般的微笑。
祂的指尖泛起不祥的金色微光,对准了张老师的后颈。
不要!李阳不知哪来的力气,拖着断脚扑过去。
蕾丝内衣的肩带在剧烈动作中崩断,套裙裂开的缝隙露出大腿上狰狞的淤青。
十二厘米的高跟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声,如同垂死天鹅的哀鸣。
指尖碰到李阳校服下摆的刹那,祂突然转身。
李阳撞进自己曾经的胸膛,闻到少年躯体里散发出的、混着薄荷沐浴露的腐朽气息。
祂的金色瞳孔近在咫尺,里面旋转着整个扭曲的星河。
真感人。祂用李阳的声音说。栏杆在我们背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坠落的过程像被拉长的琥珀。
李阳看到张老师惊恐万分的脸在五楼栏杆处越来越小,看到李阳的校服下摆如翅膀般展开,看到自己(王雅)的金色长发向上飘起如同燃烧的火焰。
最痛的不是撞碎雨棚的冲击,而是坠落途中祂附在我耳边的那句话:
我期待…你的表现。
……
五楼的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李阳——或者说,被困在王雅身体里的那个灵魂——在坠落的瞬间看到了许多破碎的画面:张老师惊恐扭曲的脸在栏杆处迅速缩小,十二厘米的高跟鞋从脚上脱落,那头被强行改造的金色长发向上飞舞,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我期待你的表现。那个占据了他原本身体的存在在他耳边低语,声音混杂着呼啸的风声。
然后是世界天旋地转的黑暗。
消毒水的气味像一把锋利的刀,劈开了昏迷的迷雾。
王雅的身体缓缓睁开双眼,刺眼的白光让她立刻又闭上了。当她再次尝试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上面布满了细小的裂纹。
王老师?您醒了?
一个穿着粉色制服的护士俯身查看点滴。被困在王雅身体里的李阳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在称呼自己。
我…刚开口,柔软成熟的女性嗓音就让他心头一颤。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身体交换、被迫改造、那场坠落…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头发,指尖触碰到的是柔软微卷的金色发丝。
胸口沉甸甸的重量和腰间的紧绷感都在提醒他,那些可怕的改造依然存在。
您学生在隔壁病房,情况稳定。护士调整着点滴速度,从五楼摔下来只断了三根肋骨和右脚踝,真是奇迹。
学生?他花了三秒才反应过来,那指的是李阳——他原本的身体!
他…我学生,醒了吗?他试探着问,声音因干涩而颤抖。
还没有,但生命体征平稳。护士递来一杯水,可能是脑震荡导致的短暂昏迷。
水杯在他手中摇晃,水面映出一张陌生的脸——王雅的面容,但更年轻精致,嘴唇饱满红润。这具被改造过的身体,现在成了他永久的牢笼。
我想见他。他突然说,声音比想象中坚决。
护士犹豫了一下:您现在还不能下床…
求您了。他抓住护士的手腕,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发抖,就五分钟。
也许是他眼中的绝望打动了护士,对方叹了口气:我去找轮椅。
当轮椅停在李阳的病房前时,他的心狂跳不止。透过玻璃窗,他看到自己原本的身体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绷带,胸口规律地起伏。
您需要我陪您进去吗?护士问。
不用了,谢谢。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想单独和他待一会儿。
轮椅的橡胶轮子在瓷砖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靠近病床,颤抖着伸手触碰李阳的脸——那张本该属于自己的脸。
皮肤温热,睫毛在眼窝投下阴影,就像睡着了一样。
王老师?他小声呼唤,是我,李阳…
没有反应。
他凑得更近,压低声音:如果您能听见我,请动一下手指,或者…
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规律的波形变成了疯狂的锯齿。李阳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手臂和腿不受控制地拍打床面。
医生!快叫医生!他尖叫着后退,轮椅撞上了身后的仪器架。
医护人员冲进病房,他被推到角落。
透过人缝,他看到李阳的眼睛睁开了——但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漆黑的瞳孔周围,金色的碎屑如同活物般旋转,嘴角勾起一个他无比熟悉的、非人的微笑。
然后,就像断电的机器,一切突然停止。李阳的身体瘫软下来,眼睛再次闭上,监护仪恢复了平稳的滴滴声。
奇怪…主治医生皱眉检查着瞳孔,可能是短暂的神经异常放电。
当人群散去,他鼓起勇气再次靠近病床。李阳看起来又回到了昏迷状态,但当他俯身时,一滴泪水从李阳眼角滑落,消失在鬓角处。
他轻轻擦去泪痕,指尖触碰到一个微小的凸起。
小心拨开头发,他发现那里有一个奇怪的印记——像是被灼烧过的金色纹路,形状如同扭曲的字母H。
祂的标记…他喃喃自语。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树枝上,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病房内部。他突然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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